庚戌中秋后二夕1,带湖篆冈小酌2。
夜月楼台,秋香院宇,笑吟吟地人来去。是谁秋到便凄凉?当年宋玉悲如许3。
随分杯盘4,等闲歌舞5,问他有甚堪悲处?思量却也有悲时:重阳节近多风雨6。
注释
1庚戌:宋光宗绍熙元年(1190)。
2篆冈:带湖边的一个小山坡。现为上饶地区水动力厂址。小酌:便宴。
3“当年”句:宋玉,战国时楚国作家,他的《九辩》中有许多悲秋的句子,如“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等等。
4随分:随意,随便。
5等闲:平常。
6“重阳”句:北宋诗人潘大临有“满城风雨近重阳”的名句(见释惠洪《冷斋夜话》卷四)。此处借以暗喻南宋形势风雨飘摇,十分危急。
赏析
这首描写江西东北部农村秋夜景色的小词,作于绍熙元年(1190)在带湖闲居的时候。作者用清丽的笔触,描绘了中秋后二日“夜月楼台,秋香院宇”的优美环境里恬静怡人的景色,以及这个居所的主人一家“随分杯盘,等闲歌舞”的安逸舒适的生活。但这种赏心悦目的景致和悠哉游哉的生活并不能化解伟大爱国者辛弃疾心中郁积了几十年的忧愁。
伤心人别有怀抱,他在晴空朗朗的月夜里担忧着即将到来的风风雨雨———因为重阳节快到了,天气的变化将把眼前的幸福和安宁一扫而光!这里的“风雨”意思是双关的,它既指自然界的风雨,也暗喻当时的政治形势。这种对政治风雨的担忧又是双重的:一则古代北方游牧部族侵扰者常常选择秋高马肥时对南朝用兵;二则这一年正是那位昏庸不堪的宋光宗刚刚登位就闹得朝野不得安宁的时候,南宋国内的形势可以说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里实际上是含蓄地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政局的忧虑之情。所以清代词论家陈廷焯评论此词说:“郁勃,以蕴藉出之。”(《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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