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初开1,传闻过实,客有来观者,意其如积翠、清风、岩石、玲珑之胜2,既见之,乃独为是突兀而止也3,大笑而去。主人戏下一转语,为苍壁解嘲。
莫笑吾家苍壁小,棱层势欲摩空4。相知惟有主人翁。有心雄泰华5,无意巧玲珑。
天作高山谁得料,解嘲试倩扬雄6。君看当日仲尼穷7,从人贤子贡8,自欲学周公9。
注释
1苍壁:作者在瓢泉别墅附近开山路时发现的一座石壁。因喜爱它高峻,就取名苍壁,开辟为自己的游览地。
2积翠、清风:即积翠岩、清风峡,都在铅山县境内,是作者的朋友赵晋臣喜爱的风景区。岩石、玲珑:指作者的朋友何异在铅山县的别墅里的两座美丽的山石。
3突兀:高峻的样子。
4棱层:山高而险的样子。摩空:上接青天。
5泰华:指泰山、华山。
6“解嘲”句:只有请扬雄来驳难解嘲。扬雄,西汉辞赋家,曾作《解嘲》一文。倩(qiàn欠),请。
7仲尼:孔子的字。穷:指孔子在世时政治上很不得意。
8从人贤子贡:《论语?子张》记载时人语:“子贡贤于仲尼。”即认为孔子的学生子贡比他还贤明。从人,门生,徒弟。子贡,孔子的学生,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
9周公:即姬旦,西周初年著名的政治家,为孔子儒家学派所尊崇的理想人物。
赏析
作者在瓢泉时所开的苍壁,毫无玲珑秀丽之态,只具高峻突兀之姿。客人们慕名而来,却无不掩口嗤笑而去。作者对此并不感到灰心丧气,他与世俗的审美眼光不同,对苍壁别有所爱,于是借山石以言志,写成了这首抒情小词。上片歌颂苍壁,赞美其突兀峻拔之势。首二句即小序中所说的“转语”,是接过客人的嘲讽来加以反驳,告诉嗤笑者:莫要瞧不起这乡野里不知名的小小山石,它好就好在虽小而高,虽陋而雄,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非凡气势。第三句,自承为苍壁的知己,言外之意是:苍壁的雄姿,正是主人翁自己倔强傲岸人格的化身。“有心雄泰华,无意巧玲珑”二句,具体地赋予苍壁以雄豪高傲的性格,说它有心要与名扬天下的泰山、华岳比高争雄,而无意打扮得小巧玲珑以取媚于流俗。
至此,借山石言志的意图已流露出来。于是下片以“天作高山谁得料”一句作转折,直抒自己的政治情怀。“天作”二句意谓:时代造就了一批爱国济世的高士,但世俗不能理解和赞赏他们,这就需要明志明道,以免误解(所谓“解嘲”)。第三句,用孔子在世时的坎坷遭遇自解,实际是在发牢骚,说明从古到今贤能之士命运多不佳。末尾二句,发愿要学习孔子的贤徒子贡,追步周公的事业———实际就是想按儒家的美好理想来治国平天下,把宋朝振兴起来。全篇借物明志,充分表现了作者不同流俗的审美观和身在山林、心怀天下的志士仁人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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