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望神州2?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3,不尽长江滚滚流4。
年少万兜鍪5,坐断东南战未休6。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7。生子当如孙仲谋8。
注释
1京口:今江苏镇江。北固亭:亦名北固楼,在镇江东北长江南岸的北固山上,为东晋时蔡谟所建。是镇江著名的游览胜地。
2神州:本指全中国,这里特指被金人占领的中原地区。
3悠悠:连绵不断的样子。
4“不尽”句:化用杜甫《登高》诗:“不尽长江滚滚来。”又,苏轼《次韵前篇》诗:“长江滚滚空自流。”
5年少:指三国吴大帝孙权,他继承父兄大业为吴主时只有十九岁。万兜鍪(móu谋):是说孙权统率千军万马。兜鍪,武士的头盔,这里代指士兵。
6“坐断”句:指孙权据守东南地区,不断地与敌人作战。坐断,据守,占据。
7“天下”二句:是说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和刘备才是孙权的对手。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曹操曾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刘备)与操耳。”谁敌手,有谁称得上是对手。
8“生子”句:据《三国志?吴书?吴主传》裴松之注,一次曹操与孙权对阵打仗,见孙权军伍整肃,气势雄壮,忍不住赞叹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刘表)儿子若豚犬耳!”仲谋,孙权的字。
赏析
这首词为嘉泰四年(1204)作者在镇江知府任上所作。词以凭吊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来讽刺南宋当权者,写得极为简洁明快,并巧用古语来恰切地表现了主题。作者之所以选取曾在京口大有作为的三国英雄孙权来大力颂扬,主要原因在于:孙权与不战而降的刘表之子刘琮等人不同,他敢与北方强敌曹操争锋,多次抵御并战胜南侵之敌。这样寓意明显的怀古之作,其矛头所向显然是针对一贯软弱偷安的南宋统治集团。
全篇章法奇特,设三问,作三答,以问答来层层推进地凸显主题:第一组问答,点出产生怀古伤今之情的特定环境;第二组问答,引出深沉浩茫的历史感与现实感;最后一组问答,直接用古人成句来赞扬凭吊对象,揭示本篇借古讽今的题旨。最耐人寻味的是,结尾的句子只用了曹操原话的上半句“生子当如孙仲谋”,却将下半句“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留给读者去接续,去联想,去品味。当今之世谁是“刘景升儿子”?词人不明说,也不必说,这种类似于歇后语的表达方式自会引导人去作出应有的判断。此词用典虽多,却不是为了矜奇炫博,而是为了表现主题的需要而选取切时切事、切情切景的事典语典编织入词,因而全篇抒情造境显得既古朴凝重,委婉含蓄,又十分流利畅达,意旨显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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