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营曲·江上》是元代散曲作家查德卿创作的一首小令,选入《元曲三百首》。这里的渔翁实际上是位隐士。船上饮酒,醉醒已是傍晚,但闻啼鸟声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清脆悦耳,其乐趣不减当年严子陵隐居富春山。今夜月色颇明,渔翁又摇着船儿驶过江湾去垂钓。因为贪看水中的月亮,一不留神握渔竿的手松开了,只能眼睁睁望着渔竿从蓼花滩上漂下去。此曲妙在最后两句,把渔翁那种飘逸洒脱、悠然自得的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文
柳营曲⑴·江上
烟艇闲⑵,雨蓑干,渔翁醉醒江上晚。啼鸟关关⑶,流水潺潺,乐似富春山。数声柔橹江湾⑷,一钩香饵波寒。回头贪兔魄⑸,失意放渔竿;看,流下蓼花滩⑹。
注释
⑴柳营曲:越调曲牌名。
⑵烟艇闲:此句写烟水之中小船静静地停泊着。
⑶关关:鸟和鸣声。
⑷富春山:一名严陵山,汉严子陵曾隐居耕钓于此,上有子陵钓台。在今浙江桐庐县西。
⑸兔魄:月亮。
⑹蓼(liǎo)花:蓼是一种水边生长的植物,花如穗,有红有白。
翻译
在烟波中出人的小船终于泊岸,被雨水打湿的蓑衣也已晾干。江上的渔翁时醉时醒,自在地消受着夜晚。只听啼鸟此呼彼唤,流水潺潺,其乐融融,就像东汉的高隐严子陵一般。他有时在水湾摇动船槽,柔和的稽声传去二三;有时放下钩饵钓鱼,映动着波光闪闪。偶尔也回头遥望明月,突然感到了人生的失意,而颓然放下了渔竿。这时他的小船便失了操纵,你看,顺着水流,滑入了寥花丛生的河滩。
赏析
在前选乔吉《满庭芳·渔父词》的讲评中,曾提到散曲中的“渔父词”自成一格,多借自然景物来表现理想主义的生活场景与思想感情,本篇是又一则例证。“啼鸟关关,流水潺潺”、“数声柔稽江湾,一钩香饵波寒”,俱是清丽流美,宛然仙家境界。但本曲的渔父仍未能不食人间烟火,“回头观兔魄,失意放鱼竿”,便显示了生活现实所给予的创伤。前时写“渔翁醉醒江上晚”,是力图表现他旷放自在的一面。如今看起来,他的“醉醒”,也不无愤世嫉俗的激烈意味了。
欧阳修有《渔家傲》词,下闽有句云:“醉倚绿阴眠一晌。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本曲的结尾,很可能是受到了欧词的启发。船儿不是一直那么听话的,只要主人意有旁鹜,失了操纵,便只受水流摆布。“看,流下寥花滩”,表现了渔父“失意”倘祝的深重程度。不过作者仍把小船留在寥花滩一带,不曾送入红尘,那么渔父清醒过来,重新提起渔竿,“乐似富春山”,是不成问题的。或许“流下寥花滩”的对象,也可释为“鱼竿”,如宋王庭硅《江亭即事》云:“江水磨铜镜面寒,钓鱼人在寥花湾。回头贪看明月上,不觉竹竿流下滩。”但观此曲,解作小船“流下”更胜。
很显然,曲中的“渔翁”是文人化了的。在元曲中,“隐逸”与“叹世”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本曲作者不过想把这两面都写到而已。清李调元就很明白这一点。他把自“数声柔稽江湾”至“流下寥花滩”六句,统统视为“他人不能道也”的俊语。(见《雨村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