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曲·梦中作》是元代末期著名的杂剧作家郑光祖所作的一首散曲,选入《元曲三百首》。此曲写梦中与情人幽会,醒来后茫然若失的情景,表现了对情人的刻骨相思。作者的构思很特别,他细致地绘声绘色描述梦境中幽静美妙而又凄寂的景物。曲子写梦境,写幻觉,惝恍迷离,虚实相生。全曲感情真切,辞藻华美。结尾三句反复咏叹,尤见其一往情深。
原文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①,赋罢高唐②。风入罗帏③,爽入疏棂④,月照纱窗。缥缈见梨花淡妆⑤,依稀闻兰麝余香⑥。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注释
①歌罢钱塘:用南齐钱塘名妓苏小小的故事。《春渚纪闻》记载她的《蝶恋花》词一首,词中有“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之句。钱塘,即杭州,曾为南宋都城,古代歌舞繁华之地。
②赋罢高唐:高唐,战国时楚国台馆名,在古云梦泽中。相传楚怀王游高唐,梦见巫山神女与其欢会,见宋玉《高唐赋》。
③罗帏:用细纱做的帐子。
④疏棂(líng):大格子窗户。
⑤缥缈:隐约、仿佛。梨花淡妆:形容女子装束素雅,像梨花一样清淡。此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诗意。
⑥依稀:仿佛。兰麝:兰香与麝香,均为名贵的香料。
翻译
那夜间小窗下的梦啊,是那样地朦胧微茫。它仿佛是苏小小的芳魂向才郎献歌,又仿佛像巫山神女接纳襄王。微风潜人,吹拂着罗帐,窗权中透过了阵阵清凉,月亮也把它银白的清光,洒上了纱窗。缥缈中出现了她的幻象,像梨花那样洁雅,略施淡妆,散发出似有若无的芬芳。这梦哟唤醒了我相思的回忆,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如往常,可是又怎能做到不把她怀想?
赏析
郑光祖的〔双调·蟾宫曲〕《梦中作》共有三首,这是第一首。写梦中与情人欢会,醒来后仍如见其人,如闻余香,久久不能忘怀。
全曲十一句,可分四层。第一层前三句写梦中欢会,起句切题,点明梦境。午夜从梦中醒来,看到窗户半掩,夜色浓重,想起刚才的梦境,朦胧迷惘,依稀记得与爱人欢会。接着两句具体写梦境,既有欢乐的歌舞,又有深情的幽会。两个“罢”字,说明此时已从梦中醒来,一切欢爱已成过去,只剩下寂宴凄凉。第二层为接下来三句,写醒来时所见到的景色,清风送爽,皓月当空。凉风吹入罗帏,罗帏中只有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再也不见梦中的伊人,说不尽的寂寞凄清。
第三层为七、八两句,写在感到寂寞凄清时,又去追思那逝去的梦境。啊,刚才分明梦见了她,现在还隐约记得她淡雅如梨花般的装束,此刻仿佛还能闻到她如麝如兰的清香。这里用“缥缈”、“依稀”与开头的“微茫”相呼应,增添了梦境的虚幻朦胧感,从而更体现出一种朦胧美。第四层为最后三句,又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完全清醒了过来,想到梦里片刻欢会,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愁思。美梦唤起了我对佳人的深深思念,但思念只是徒添烦恼,准备不再思念,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只有无尽的思念,无限的凄凉。这三句直抒胸臆,直中见曲,往复回环,感情步步深化,一往情深。这首记梦小令,把梦境与现实交叉写,造成虚实相生,动静交替,灵活不呆,情意绵邈,颇饶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