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圆·茫茫大块洪炉里》是元代著名理学家、诗人刘因所作的一首小令,选入《元曲三百首》。此曲是一首感慨人生短促、富贵不可久驻的叹世之作。但作者并没有直接抒发这种叹息,而是站在天地之外的观察点,以广阔的视野来透视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痛感一切有生命的物体最终都将归于寂灭,一切巨大的物象在宇宙中都显得极为渺小,从而慨叹世上的一切包括功名富贵都不过是暂短的一瞬,从而对世人苦苦追求的东西漠然视之,充分袒露作者的道家情怀,体现出作者以道补儒的哲学倾向。不过作者并没有悲观和绝望,小令末二句“花开花落,春去春来”,即反映出时间永恒的观念,也表明作者对人生和人类寄予希望,从而使此曲冷酷的情调,有了一丝暖意。
原文
茫茫大块洪炉里①,何物不寒灰。古今多少,荒烟废垒②,老树遗台。太行如砺③,黄河如带④,等是尘埃⑤。不须更叹:花开花落,春去春来。
注释
①朱帘秀:元初著名的青楼女演员,朱姓,行四,以演杂剧著称。朱帘秀为其艺名,亦作“珠帘秀”。与当时的文人名士交往密切,除胡抵遒外,王挥、卢挚、冯子振、关汉卿都作有散曲赠她。
②朝云暮雨:战国宋玉在《高唐赋序》中述楚怀王梦巫山女子伴寝,自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因作为男女交合的喻称。
翻译
茫茫宇宙,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洪炉,世上万物,那一样最终不成为这炉中的灰烬?古今多少兴亡事,且看荒烟里废弃的营垒,且看老树旁坍塌的亭台。巍巍太行,从天外看来,如同一块磨刀石,滔滔黄河,从天外看来,如同一条衣带。更无论丘陵小溪,不过是点点尘埃。不必要叹息,世上没有永恒,花开了,花要落,春天去了,春天还要回来。
赏析
这是一首登临之作,具体的地点已不可详,总之是太行、黄河地区的一所古台,附近还有废弃的军事工事,气象十分荒凉。作者在曲中并不直接从具体的景观着手,而是扩大到无垠的空间,“茫茫大块洪炉里”,也就是一片天地洪荒的景象。同样,在点出眼前的废垒遗台时,复用“古今多少”的感慨,又将时间从眼下的登台时分有意识地无限扩展。这种苍茫、深沉的心绪,使读者自然而然体会到作者登临所览的荒败,且意识到此非天然而乃人为,也即是政治和战争所造成的破坏结果。
“太行如砺,黄河如带”借用了“带砺山河”的成语,而又是登览的实景,“等是尘埃”便带上了总结和象征的双关意味。从总结的一面说,作者登临之古台台势高拔,迥出地表,远方的太行山脉与黄河长流,都分别变成了小小的磨刀石及细带子,那么处在视野中的人间景物,就更微茫若尘,“等是尘埃”正是一种张大形势的说法。从象征的一面说,“尘埃”微不足道,处在微尘中的世界也不值得去认真看待。既然山河会因人事的兴废而“寒灰”、而“尘埃”,那么时光的流逝、万物的变化又有什么可叹惜的呢。下片的前三句回照空间,后三句回照时间,再度从扩张的境界中充实了上片的感慨。
唐代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该篇苍凉沉郁,兴寄浩茫,足可与这首登台名作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