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2,梦回吹角连营3。八百里分麾下炙4,五十弦翻塞外声5。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6,弓如霹雳弦惊7。了却君王天下事8,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注释
1陈同父:即陈亮,见前《贺新郎》(把酒长亭说)
“陈同父”注。
2挑灯:把油灯拨亮。看剑:语本杜甫《夜宴左氏》诗:“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又,北宋刘斧《青琐高议》卷三载高言诗:“男儿慷慨平生事,时复挑灯把剑看。”
3梦回:梦醒。吹角:吹响号角。连营:连绵不断的军营帐幕。
4八百里:指牛。《世说新语?汰侈》:“王君夫有牛,名八百里。”麾(huī辉)下:部下。炙(zhì制):烤熟的肉。这句是说,把烤熟的牛肉,分给部下一起吃。
5五十弦:本指古乐器瑟。李商隐《锦瑟》诗:“锦瑟无端五十弦。”此泛指军中各种乐器。翻:演奏。塞外声:边塞的音乐。其声调激昂雄壮。
6的卢:古代烈性名马。《相马经》:“马白额入口齿者,名曰榆雁,一名的卢。”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刘备所骑马名的卢,一次刘备“骑的卢走渡襄阳城西檀溪水中,溺不得出,备急曰:‘的卢,今日厄矣,可努力!’的卢乃一踊三丈,遂得过。”这里用以泛指战马。
7“弓如”句:《南史?曹景宗传》载,曹景宗对人回忆他少年时在家乡与同辈数十人骑马练武,“拓弓弦作霹雳声,箭如饿鸱叫??此乐使人忘死。”这里借以描写抗金战场景象。
8了却:这里当“完成”讲。天下事:指收复中原的大业。
赏析
此词大约写于作者与陈亮用《贺新郎》词调唱和之后不久。它通过对青年时期横戈跃马的战斗生活的深情回忆和对北伐胜利的无限向往,慨叹自己和友人报国无门,表现了壮志难酬的苦闷。近人梁启超评此词:“无限感慨,哀同父,亦自哀也。”(梁令娴《艺蘅馆词选》丙卷引)这个评语抓住了此词的主旨。这篇作品结构章法十分奇特:它打破了一般作词以一片为一个段落的成规,从开头“醉”与“梦”写起,一气贯注,冲破上下片之间的界限,至下片快结束处“赢得生前身后名”一句方才顿住,成为一个段落。这是以回忆和想象的方式,痛快淋漓地宣写战士的生活、战士的豪情和战士的心愿。最后一句单独成一段,作大反跌,鲜明地突显了理想和现实的矛盾。由于对比强烈,反跌有力,所以十分感动人。
此外,这首词多用对偶,但词情却丝毫不因此而显得呆板,反而气势磅礴,神采飞扬,原因在于作者善于运用这个词调奇偶相生的句格,巧妙地以单句的承接来缓解偶句的凝重,使得格局开阖动荡,摇曳生姿,一股灵气顺其势而通贯全篇,足以畅发胸中的豪情与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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