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破天
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2,一枝枝、不教花瘦3。甚无情4,便下得5,雨风6。向园林、铺作地衣红绉7。
而今春似、轻薄荡子难久。记前时、送春归后,把春波,都酿作,一江醇酎8。约清愁、杨柳岸边相候。
注释
1赵晋臣敷文:赵不迂,字晋臣,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官至敷文阁学士,故称敷文。他寓居上饶时,常与辛弃疾唱和。
2十三女儿:语本杜牧《赠别二首》其一:“娉娉袅袅十三馀。”
3不教花瘦:把花绣得很肥大。
4甚无情:真无情。
5下得:忍得,忍使。
6覷豱(chánzhòu缠骤):折磨。这里将两字拆开使用。
7地衣红绉:红色有皱纹的地毯。形容铺在地上的落花。
8醇酎(chúnzhòu纯宙):汁浓味厚的美酒。
赏析
这是作者寓居瓢泉期间与赵晋臣唱和的二十多首词中的一首,写作时间约在宁宗庆元六年(1200)。这首词是辛弃疾丽婉约词的代表作之一,它曲折而细腻地表现了作者爱惜春天、热爱美好事物的心情,通篇用比拟手法,形象十分鲜明生动。上片叹息大好春光无端被风雨摧残,在表现上可分为两个层次。一上来即用了一个生新出奇的比喻,把昨日烂漫的春光比作未成年的天真女子学绣花,花被绣得饱满肥大。以下“甚无情”句笔力急转,控诉狂风猛雨对春天的摧残和折磨。一个“甚”字下得极切,表达了作者对恶势力的象征———风雨的憎恶与气愤。“向园林”句则痛惜春天被“雨覷风豱”后的惨景:春花飘落,满地铺洒,多到积成了红地毯。真是“红消香断有谁怜”!下片深情地追怀已逝的春光。
过片处,对春爱极而生恨,把春光的短暂比作一位轻薄荡子爱情难于持久,对于爱他的人毫无情意。以下回忆前些日子送春的情景:江边送春归后,情不能堪,为了让美好的春光保留在记忆中,忽发奇想,要将满载落花的江水全酿成醇酒,在杨柳岸边痛饮消愁。这个结尾含蓄隽永,让读者体味时也油然而生爱春惜春之情。此词一气贯串,句法奇特,风格是柔丽婉约中带刚健豪放。近人夏敬观分析它的艺术特点说:“连续诵之,如笛声宛转,乃不得以他文词绳之,勉强断句。此自是好词,虽去别调不远,却仍是丽一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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