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古意十首(选二)
其一
我梦上寥廓,宫殿深绮云。
上有龙凤飞,下有虎豹蹲。
茫茫四围水,玉镜无纤痕。
坐觉宫殿摇,缥缈惊心魂。
欲下客相挽,酌我青霞樽。
前后鸣云韶,左右歌天孙。
四坐俨冠佩,光烂扶桑暾。
嘱我到尘世,胶口慎勿论。
划然陨穹崖,雪屋灯微昏。
其三
有客远征戍,乃在朔漠阴。
怙恃既云失,友于亦俱沉。
独存寡弱妻,冰蘗持寸心。
极知形影孤,不忍忘遗簪。
夜织侵昃月,晨爨扫坠林。
有时睇层穹,悠悠恨弥襟。
人生果奚恃?道义扶古今。
穷微岂为累,他日知良金。
注释
古意:诗歌题目的惯用名称。意谓模仿继承古代诗歌的意境、风格。寥廓:喻天空之宽阔。《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
“宫殿”句:是说天上宫阙极其深邃华丽。绮云,美如彩云。而这里却指人间宫殿雕饰彩绘如绮云一般。江淹《学梁王兔园赋》:“乃有绮云之馆,赪霞之台。”
“茫茫”二句:是说宫殿四周之水象玉镜一样明亮,一点斑痕也没有。
“坐觉”二句:坐觉,顿觉。是说顿时感到宫殿动摇,高远隐约,令人心惊胆战。缥缈,高远隐约的样子。
相挽:用力拉扯住,以示相留之意。
“酌我”句:以盛着青霞的酒樽劝我饮。此从古代仙人的餐露饮雪的传说化出。
“前后”句:是说席筵间仙乐齐奏。云韶,宋燕乐名,这里应当作仙乐解。司空图《步虚诗》“:云韶韵俗停瑶瑟,鸾鹤飞低拂宝炉。”
“左右”句:是说仙女们在宫殿两阶翩翩起。天孙,星名,指织女星。《汉书》“:河鼓大星上将,其北织女。织女,天女孙也。”这里泛指仙女。
俨冠佩:穿戴得庄重严肃。
光烂扶桑暾(tūn):是说太阳从神树边出来,放射出灿烂的光辉。扶桑,神木。古代传说是日出的地方。《淮南子》“:朝发扶桑,日入落棠。”暾,日始出时。《楚辞·九歌东君》:“暾将出兮东方。”
尘世:人世间。
“划然”句:是说忽然从高崖上堕落下来。陨,落。穹,高。
“朔漠阴”:指北方大沙漠以北。极远的地方。怙恃”二句:是说征人的父母、兄弟均去世了。怙恃,原为依靠的意思。《诗经·小雅·蓼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后因称父母为“怙恃”。友于,《论语·为政》引《书》曰“:友于兄弟”,指兄弟相友爱,汉代以来作为歇后语,以“友于”代指兄弟。陶渊明《庚子岁五月从都还阻风》诗“:一欣侍温颜,再喜见友于。”沉,沉沦,无消息,此指音信不通,失散。
冰蘗:白居易《三年为刺史诗》“:三年为刺史,饮冰复食檗檗,黄檗,其味苦,亦作蘗。此喻过着寒苦生活。
“不忍”句:是写征人妇虽形孤影单,但不忘旧日之恩情。遗簪,《韩诗外传》说:有一妇人去割薪柴,因丢掉了簪子而痛哭流涕,别人问她为何这样悲伤,她说:“非伤亡簪也,盖不忘故也。”此喻爱其物而不忘其情。
“夜织”句:是说征人妇夜晚纺织一直到月亮西斜。昃歪,斜。
”晨爨”句:是说早晨做饭,要扫落叶为柴。晨爨(cuàn),晨炊,做早饭。
睇(dì)层穹:斜视高空远方。意为盼望丈夫归来。弥襟:满胸怀。
“人生”二句:是说人生究竟靠什么立身处世呢?古往今来,都是以道义持身抚心的。穷微:贫困卑贱。良金:犹如说真金。这里比喻寡弱妻的善良真挚。
赏析
这组诗并非一时一地之作,大约作于皇庆(1312)至延祐(1314)年间,最晚不迟于延祐四年(1317)。前诗通过梦境描写天官富丽堂皇和神仙的华贵生活,以喻封建朝廷的生活面貌。后首诗通过一个寡弱妻的不幸遭遇,揭露元朝统治者的征伐给人民带来的灾难与痛苦。两诗选材典型,构思巧妙,用意深刻,设词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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