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过长春宫
往年尝梦蓬莱宫,三山鳌背摇虚空。
沧溟俯视一衣带,银河鼓浪来天风。
兹游良不异畴昔,半日惝恍迷西东。
平生颇似有仙分,足迹未到神先通。
层楼复观此谁构?只疑天巧非人工。
绕檐松影黑於海,步惊栖鹤翔云中。
西山亦喜得佳客,巍峨相向如争功。
辽金兴废渺何许,令人一笑怜鸡虫。
须臾遍历至方丈,壶酒盘果罗青红。
心清已觉破烦暑,左右况复扇两童。
道人见我乐幽胜,故为留恋谈无穷。
鼎铛百沸失膏火,风水万里忘萍逢。
默求诗句为相答,半醉挥出毫端虹。
烟云满室动鬼神,不但为彼开盲聋。
笑谈人境两相称,此会讵与寻常同。
却愁归去到尘世,又随俗迹堕樊笼。
注释
长春宫:元代道观名。其前身为金朝的太极宫,今北京白云观是其遗址,在今北京市阜城门外五、六里,是北京历史上最著名的道观。(见明代刘侗《帝京景物略》)长春,元代道教全真派大师丘处机的道号。据《元史丘处机传》等文献:处机字密通,登州人,生于金朝,早年学道。成吉思汗西征西亚,慕其名,在西亚行在召见了他。他劝成吉思汗少杀戮,为成吉思汗所礼重。“寻乞还,诏居大都太极宫改从真人号,曰长春。
”蓬莱宫”:即古代神话传说中的蓬莱仙宫。《史记·封禅书》“:自宣、威、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
“三山鳌背”句:是说蓬莱宫是在被鳌驮着的随波上下摇荡于空虚之中的三山之上。《楚辞天问》“:鳌戴山抃,何以安之?”王逸注引《列仙传》说“:有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抃舞戏沧海之中”。
“沧溟”句:是说浩瀚的大海,从天上俯视不过象一条衣带那样细小。一衣带,即一衣带水。
畴昔:日前,往昔。这里指往年梦游蓬莱宫。
“半日”句:是说长春宫深邃无比,进入其中象进入迷宫一样,转悠了半天,连东与西也没分辨出来。惝(chǎng)恍,迷迷糊糊。
“层楼”二句:是重重叠叠的楼台殿阁宏伟壮丽,精巧绝伦,使人感到它浑然天成,非人力所能建造的。观,楼台之类。西山:在今北京市西郊,为太行山的支脉。西山又名小清凉山,众山岗峦连属,著名的有百花山、灵山、妙峰山、香山、翠微山、师卢山、玉泉山等,总名之为西山,为北京著名游览胜地。
“辽金”句:是说辽、金二代版图狭小,时间短暂,回顾起来让人觉得既好笑又可怜。辽,是五代十国和北宋时期我国北方契丹族建立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公元年建国,公元年被宋、金联合攻灭。金,是宋代我国北方地区由女真建立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公元916年建国,公元1125年为元朝统治者所灭亡。鸡虫,即鸡虫得失,比喻细微的事物得失无关紧要。杜甫《缚鸡行》:“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鸡虫于人无厚薄,吾叱奴人解其缚。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
方丈:这里指道观主人的居室,全真派称十方丛林中的最高负责人和他的居室。是从佛教禅宗术语借用而来。
鼎铛:这里是指茶具。上句是说茶水滚开已久,已经把火也熬灭了,形容两人谈论时间之长,情意之投合,已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下句写谈话内容之丰富,所涉范围之广,竟象莫逆老友,完全忘记了他们是萍水之逢。萍逢,萍随水飘泊聚散无定,旧时常用以比喻人偶然相逢。王勃《滕王阁序》“: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半醉”句:是说乘醉挥笔,写下彩虹般的动人诗句。梅尧臣诗“正草命令词如虹。”
“烟云满室”句: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作者化用其意,是说自己诗写得好,连鬼神也为之震惊。烟云,比喻词藻之翩浮。梅尧臣《答韩三子华、韩五持国、韩六玉汝见赠述》诗“:烟云写形象,葩卉咏青红。”动鬼神,形容诗感染力之强。讵(jù):岂,怎能。
“却愁”二句:陶潜《归田园居》诗“: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两句活用其意,是说我怕离开仙境般的长春宫回到尘世中,又和世俗之人一样,失去自然本性,堕入名利的樊笼中去了,借以衬托他游长春宫所得的愉快的感受,以致不想再离开它。樊笼,关鸟兽的笼子,这里比喻污浊的社会生活。
赏析
从情调看,这首诗大约写于延祐元年以后,在大都任官时期。全真派是金元时代新创的道教派别,吸收了许多不愿意在金元政权仕进的儒士,他们以宗教为寄身之地而致力于社会救济等事务。张养浩虽已仕元任官,但屡次表明退隐之志。本篇反映了他这种矛盾心理。全诗结构宏伟,想象丰富,语言壮丽,富有浪漫主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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