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儿·春醉》是元代文人查德卿所作的一首小令,选入《元曲三百首》。作者有《拟美人八咏》,对美人在生活中的各种情态细作晕染,这是其中的一首。古代诗歌有“香奁(lián)体”,国画有仕女画,连十来岁的贾宝玉行酒令也要连连用“女儿”作题目,可见古人这一类香艳的描摹,主要还是出于追求美感的考虑。
原文
海棠红晕润初妍,杨柳纤腰舞自偏。笑倚玉奴娇欲眠① 。粉郎前②,一半儿支吾一半儿软。
注释
①玉奴:唐汝阳王李琏小字玉奴,风流俊美。此处即以“玉奴”代指美男子,也就是下句的“粉郎” 。
②粉郎:美男子。从何郎(晋何晏)“面若傅粉”典故衍出。
翻译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像经雨的海棠一般娇妩。她有着杨柳般的纤腰,也像柳条那样蹁跹起舞。舞罢笑着倚上了情郎的身躯,娇困地似将睡去。面对俊美的郎君,她虽然支吾推阻,其实却并不坚拒。
赏析
作者有《拟美人八咏》,对美人在生活中的各种情态细作晕染,这是其中的一首。古代诗歌有“香奁(lián)体”,国画有仕女画,连十来岁的贾宝玉行酒令也要连连用“女儿”作题目,可见古人这一类香艳的描摹,主要还是出于追求美感的考虑。
曲中的“海棠红晕”、“杨柳纤腰”,从春天的景物入手,照应题面的“春”字,但它们比兴的意味是极为明显的。从比的一面说,“海棠红晕”,即指美人脸上的红潮,“杨柳纤腰”当然也就是美人的细腰,“润初妍” 、“舞自偏”,活脱脱是曲中女子醉态的写照。从兴的一面说,海棠春醉,杨柳临风,都有在芳春的背景中不能自持的神味,由此而引出了女子在情郎面前恃醉纵情的下文。
“笑倚”句的意蕴十分丰富。这七字中,涉及女子动作或表情的就有“笑”、“倚”、“娇”、“眠”四个字,颇富形象性。“笑倚玉奴”的大胆举动,“娇欲眠”的娇情情态,将“春醉”的题目酣满托出。“娇欲眠”而“笑倚玉奴”,既有醉不自禁、酒后见真情的合理性,又有女子亲近情郎、有意缝缝的蛛丝马迹。这样一来,“海棠红晕”就是羞情的显露,“杨柳纤腰”就是挑逗的表示,而女子的“春醉”,也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形醉实醒了。无论是哪一种意义的“醉”,女子在情郎面前“一半儿支吾一半儿软”,半推半就,她既娇羞又多情的形象便得到了十足的体现。〔一半儿〕曲的精彩往往落实在最后一句,本曲也不例外。它使酒力意义上的“醉”转化为感情意义上的“醉”,就连题目中的“春”字,也由春天之春进步为“有女怀春”的风情之春了。
不妨再摘录《拟美人八咏》中的两首:“琐窗人静日初嗦,宝鼎香消火尚温。斜倚绣床深闭门。眼昏昏,一半儿微开一半儿吨”(《春困》)“自将杨柳品题人,笑捻花枝比较春。输与海棠三四分。再偷匀,一半儿胭脂一半儿粉。 ”(《春妆》)可以见出作者的尽力揣摩与求新。诚如吴梅《顾曲座谈》所论,“词之佳妙若此,亦足见元人于此道之用力至深也” 。